小萝卜糖

这里没有糖了。🍬

新茶(无事笙非)

林楠笙×何非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“林副站长,王站长要把廖通移交到训练处审讯。”田秘书四平八稳地端着碗茶水,林楠笙受过伤,喝不得凉,哪怕是在外面拉练,这杯热水也得端好了。


林楠笙的眉打起了结,“胡闹。”


廖通以前是训练处处长,哪有犯了事还送回老家去审的道理,王世安哪里会不懂,分明就是要做给他那些老部下看的。人是林楠笙抓的,私下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去王世安那要死要活地嚎嚎过了。


田秘书面上还是轻松的,这才多大点事,横竖屋里没有外人,田秘书压低声音,附在林站长耳边说:“站长,早起井座差人送了新茶过来,顺便捎了话,让您跟王站长好好相处,他还有用。”


“嗯,把人送回去了吗。”林楠笙抿了口茶水,茶香扑鼻。


“您放心,招待好了,我派车把人送回吴洲的。”


林楠笙略有走神,喝到了一片茶叶,正好田秘书躬身站在旁边,看见他眼角微微抖了一下,立马就把手支了过去,等着林楠笙把嘴里的茶沫子吐了,才收回手站直了回去。


林副站长这间屋子是整栋楼里采光最好的,对面那栋高楼挡光,挡的也是楼下的王站长。林楠笙捏了捏自己的耳垂,心里那点不耐烦已经摆到了脸上,每次跟王世安打交道,缠在林站长眉峰间的戾气就没消过。


“站长,您看,廖通……”


“算了,既然王站长这么喜欢廖处长,我又怎么好夺人所爱,”林楠笙把手上的茶杯放下,肩膀随着冷哼抵靠在了椅背上,消瘦的身子呈现出了松弛的状态,与他骨皮凌厉的脸毫不相符,“行了,这事过去了。”


这事没这么好过去。田秘书前脚出门,后脚林楠笙也出来了,手上还拎着半桶喝剩下的旧茶叶。王世安在自己办公室里,旁边茶几上面摆着几盆绿植,掐着机会准备给林楠笙送过去。自己手下的这位副站长,只要逮到一点血味就能摸过来敲骨吸髓,廖通落到了他眼里,这次不折也逃不过下次了。


正在发愁,门外面随便带过了一声敲门声,紧跟着林楠笙推门就进,边走边笑着说,“王站长,快,吴洲送过来的茶叶,咱俩一人半盒。”


王世安看见他,赶紧起身,先是推脱了句没用的废话,“井座给你带的茶叶,我哪好意思喝”,说完绕出办公桌,两只手去接:“好茶,哎呦你看我这乱的,这些绿植都是新送过来的,一会儿给你摆过去。”


“咱们两个人还客气什么,站长你摆着就好,”林楠笙提着裤筒坐下,两腿叠着仰在沙发上,“我可是来站长你这躲躲。”


“怎么了?”王世安故作关心。


“还能因为什么,还不是因为廖处长通敌,吴洲一天八百个电话敲打我,您把他打发到训练处,可是饶了我一命。”说着摇摇头,当真是松了口气。


王世安推推眼镜,叹了口气,对着林楠笙摆摆手说:“别提了,提起这个廖通我就…咱们站这可是现了大眼了,吴洲那边还等着我去述职,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”


“这事谁也不想发生,站长你就按程序来,至于吴洲那边,这不还有我呢吗,我跟你一起去,井座那边有什么咱们两个商量着来。”林楠笙把手放在膝盖上,眼梢挑起,似笑非笑。


“哎呦,这就好,这就好。”


“好了好了,最近这点事搞得咱们两个都焦头烂额,晚上,去我那坐坐怎么样,叫上嫂子,你都多长时间没陪嫂子了,就这么定了。”这话说的就没给王世安拒绝的机会,林楠笙起身,走了两步,回过头压声说:“晚上咱俩早点走,工作是党国的,身体是自己的。”


王世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无奈有求于人,更也没办法拒绝,临到了要下班,也不好真等他来喊,主动去楼上敲门。林楠笙正换了衣服,领带还没打,见到了王世安,把领带往桌子上一丢,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硬纸提袋,“给嫂子的,就说是你买的。”


“谢谢谢谢,还是林站长有心,比我有心。”


两个人从站里出来,先绕道去接王太太。中午林楠笙走了,王世安就给王太太去了电话,这会儿上下里外都打理齐整了,身上是老字号旗袍店里面大师傅亲手定制的旗袍,一身首饰都是白玉,脚下手上踩着提着的是奢品店里要费大劲才能排到的鞋包,更不用说脸上的妆容,淡雅雍容,王太太娘家是书香世家,穿着打扮喜素喜静,见到林楠笙了,微笑着叫了声:“小林。”


“我亲自给嫂子拉门,难得去我那一次。”林楠笙打开车门,等王太太上了车,才跟王世安对视一眼,驱车朝着郊外去了。


路上王站长心里嘀咕,总觉得有什么不对,又说不出,眼看着要到林公馆,心里这种不安更明显了。


家里佣人中午接到信的时候何非还没醒,昨天夜里折腾到大半夜,早起林楠笙又走得早,想吵也吵不醒他。这一觉就是日上三竿,何非没想着今天林楠笙还会来,一觉接一觉,睡到了厨房里红烧肉都炖出了香味儿,人才算是醒过来。平时知道林楠笙要过来,何非就不吃饭了,今天睡得太久,算下来饿了快有二十多个小时,从床上下来,手饿得都发抖。


厨房里面的香味儿飘了满屋,何非随便拉了身衣服就要下楼,走到楼梯边,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,林楠笙回来了。


这实在是出乎意料,除了林楠笙,所有人都愣住了,尤其是王太太。来的时候念叨了一路很久没见未来弟妹了,等踩着高跟鞋进了门,抬头就瞧见个男人靠在楼梯扶手上,男人也就算了,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,一身墨绿色的睡袍裹在身上,腰带系得有一搭没一搭,歪歪斜斜地挂着。


何非饿得站不稳,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察觉到了王太太的视线,他转了转身子,回望了过去。他常年不出门,皮肤白得病态,加上林楠笙办事尤其喜欢咬脖子,之前的血印子还没消就又盖上了新痕,脸更是饿得血色尽失,比王太太涂了粉的脸还白几分。人站在那,撑着张顶好看的脸,逼着王太太猜出了他的身份。


“下来,叫人,”林楠笙解开外套丢在沙发上,也不看何非,随口就说,“王站长,王太太。”


什么站长,什么太太,何非的脑子里就没有这些概念,就算林楠笙不说,他也是要下来的,餐桌上摆了熟食冷拼,何非在楼上就盯住了盘子里面的鸡腿。手扶着扶手,脚踩着楼梯,每走一步,睡袍遮不住的小腿都在外面晃上一圈,白生生的,细藕一般。


饿归饿,还是先耐心性子复述了一遍林楠笙的话,“站长,太太。”


姓什么,何非没记住,准确的说是他懒得记,站长是林楠笙,太太是林楠笙的女人,何非能想起这两个词,也不是因为王世安。


“小林,你这什么意思。”王站长压着自己的火气,这算什么事,自己带着明媒正娶的太太,你林楠笙就放出来个衣衫不整的小情儿,明摆着就是故意羞辱。


林楠笙伸手把何非勾了过来,睡衣本就是随意披的,经不住他拽,赶着心情不佳,劲儿也大,何非直接被拽得踉跄,踩在拖鞋里面的脚歪了,险些崴到。


王太太惊呼出声:“慢点呀。”书香门第出身的王太太,没见过这样的事,眼睛也不知该往哪放,出了声才觉得自己多嘴,慌慌张张去看王世安。


“没什么意思啊,就是请站长还有嫂子吃顿便饭说说话,”说着松开手,顺手把何非丢到了沙发上,走到王世安身边讨饶道:“我家里的情况,站长您还不知道吗,快带着嫂子坐。”


何非倒在沙发上,手插进沙发缝里摸出盒烟,他没见过林楠笙这样,脸上明明带着笑,却是要杀人的神态。打火机里的油不冲了,何非要反复打几次才能燃起来火苗,屋里本来只有饭菜香,被烟味一冲,火烧火燎。


鸡腿还在,何非真的饿了,也不管林楠笙让不让,一手掐着烟,一手扶着腰带,走到餐桌旁边拉开了自己平时坐的椅子。离主座最远,他吃饭的时候不爱跟林楠笙挨着,生怕两个人一言不合,这顿饭就一口也放不到嘴里了。


今天人多,何非坐下才发现自己坐在了王站长旁边,可鸡腿在林楠笙跟前,伸直了手臂也够不到。


王世安心里有气,可是也不敢对着林楠笙发,连带着王太太也只能闷不做声跟着坐下。面前的高脚杯里还是空着的,林楠笙这会儿开始给王站长面子了,亲自起身拿着醒酒器,给王世安和王太太杯里添了酒,“让嫂子见笑了。”


“小林,这我就要说说你了,”短暂地气愤过去了,王世安脑子转得快,这么个会在外面养人的林副站长,总好过不念人情,骨缝里都是凉气的林楠笙吧,“这要是让弟妹知道了,还不得闹到我那里说理。”


气氛有所缓和,王太太也适应了些,听到自己丈夫这么说了,赶紧开口跟着说:“是的呀,年纪小玩心大,不是长远之计。”


当着何非的面,没人把何非当个人。


林楠笙总让何非清醒,今天却主动给他倒了杯酒。这杯酒比谁的都满,何非端起来,生怕林楠笙反悔,咬着杯口,喝水一样就灌了进去,胃里本就是空的,突然倒进来一杯冷酒,何非能感觉到这杯酒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流动。干瘪的胃袋被充了起来,像只餍足的猫儿,两只手撑着椅面,背也绷直了,叠翘起的两条长腿不动,却管不住好动的脚趾,挂在上面的拖鞋哪里经得住他晃,“啪嗒”一声落在了地上。


“是,嫂子的话我谨记。”林楠笙故意把自己的短处让给王世安看,可也没打算让他舒舒服服的看。手上的红酒又给何非倒了整杯,空手向后探,顶着两个人的注视贴在了何非背上,突起的蝴蝶骨往下。有时候林楠笙没心情,都是把人往那一按,脑子不在情事上面,每次这样,他的手都会按住何非背上这两片骨头,久而久之人也就记住了,这块骨头就是疼。


何非哼了一声,尾调甜腻。王世安坐得近,这声灌进耳朵里,想不扭头去看也控制不得,藏在镜片下面的眼睛转过去偷瞄,巧的是何非也在看他,眼尾把狭长的眼角垫起十分春色,眉梢轻挑,酒精和林楠笙把他的欲放了出来,春猫一只。


何非明白了,林楠笙的确是想杀人,自己就是他杀人的刀,放火的油。


家里佣人做饭,按的都是林楠笙的口味,红烧肉老鸭汤,桌子上基本就没素菜,别看何非整日里都不见正形,吃饭的时候是老老实实的,更何况他今天饿急了。林楠笙还在跟王世安扯些有的没的的废话,何非已经把两碗汤一碗饭扫进了肚子里。


人吃饱了,心也就闲了,酒精起了作用,何非那明晃晃的小腿还在晃。王世安跟林楠笙说到吴洲,端起杯正要敬,就感觉着脚腕上进了风,附在筒袜外面的西裤不清不楚地被挑了起来。何非托着下巴,眯眼看着林楠笙,满心满眼都是爱,露在外面的几个趾头,悄悄地踩在了王站长的脚踝骨上,骨节靠在鞋帮上,隔着袜子能感觉到这双脚凉嗖嗖的。


得让人捧着暖一暖。


本来得小抿一口就变成了一饮而尽,王站长,能是什么正经人。


何非放下手,看似无所事事,桌子下面踩在地上的脚,慢慢攀着踩在了王世安脚面上。王太太就坐在对面,何非对这女人其实是好奇的,他会想,林楠笙的太太是什么样的,是不是也是这样,扣子系的紧紧的,吃饭一口就那么个小筷子尖,鸟啄粮一样。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碗,林楠笙不喜欢自己,应该就是嫌自己吃饭不好看吧。


想到这挑逗的心情也散了,何非扶着桌子站起身,也不管王站长心上空不空,迈着步子走到了林楠笙身边。笔挺锋利的军官自古就该有美人傍身,王站长见过未来的弟妹,富贵人家的小姐生养的好,只可惜寡淡的一张脸,站在林楠笙旁边,都像瞧不着这个人。不像何非,虽然是男人,明艳得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眼珠子都勾过来,他受得住。


“我去换身衣服,”说完了俯下身,用鼻尖蹭蹭林楠笙的侧颈,“你等我。”


何非的身段很好,不像林站长那么消瘦锋利,该圆润的地方能掐出水,该挺直的地方能削出霜。他坐在衣柜前面,脑子里都是王太太,女人的身子是柔的,不刻意也能摆出滚滚红尘,何非以前没感觉,不知道“林太太”意味着什么,现在知道了,林太太就是林楠笙会挎在胳膊上的女人,美得干干净净的,跟自己不一样,自己就是他别在腰上的枪,见不得光。


头有些昏,何非拉开床头柜,抽屉里都是刑讯用的致幻剂和吐真剂,林站长白天在站里审间谍,回来还要看情人发洋疯,一边是逼着说真话,一边是养着说胡话,也就是林楠笙,换个人自己先跳护城河了。何非坐在地上,手上拿着条林楠笙的领带,用牙叼着,单手把左大臂勒住了,血流受阻,血管鼓了起来,何非怕自己胡思乱想,就给自己推了半管致幻剂。


他没想过,他自己就是滚滚红尘。


王太太的旗袍是淡紫色的,何非等着药劲上来,一屁股坐进了衣柜里,柜子里或黑或艳彩,衬得他一身的皮肉白浪涛涛。何非随手去抓,胡乱不堪,暗绿压纹的衬衣掉下来,飘飘然盖在了他脸上,最后那点光也变成了暗,何非想要睡,我又想起了林楠笙在等,死鱼打挺绷着脊椎坐起来,起得猛了,头还撞在了衣杆上。


林楠笙等着何非,等着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。王站长扭头比自己的下属还快些,就见换了身利索衣服的青年,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了下来。少了那身随意的睡衣,身段骨架都显了出来,不愧是林站长藏在外面的人儿,养熟了,就像王太太这身旗袍,是给林站长量身定做的熟。


身上若有若无的床笫气,盖上了一层迷迭香,飘到林楠笙旁边,凑上去亲了亲林站长的嘴角。王世安说不出心里那点念想,还想着何非会坐过来,还能有点粘人的小动作。没想到何非转了方向,拉开了王太太旁边的椅子,一句话都不说就坐了上去,把良家女子浑身的不自在都激了出来。


王太太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,太太外交也常经历,可这算什么,明着摆着羞辱人。手在桌子上放着,控制不住就攥紧了,以为不出声何非会有眼力劲地离开,不成想这小情儿没那个自觉。


何非伸出手,扣在了王太太的手背上,他只是好奇,不拿枪不拿刀的太太的手,是个什么样子的。


“你干什么!”王太太强忍的怒意爆发了出来,抽手就要去扇何非的脸。


这哪能打得到,何非脚踩在地上,用力向后挺身,人带着椅子都退了出去,在餐厅里扯出了刺耳的音。林楠笙就像没看见一样,夹了块咕咾肉放到嘴里,糖有些大了,腻嘴了,后面从厨房出来的佣人按他的习惯端上来杯清茶,茶香溢出,比酒要醇香。


王世安闻见了,把手上的筷子用力扣在了碗沿上,“吵什么,大惊小怪的。”


吴洲的新茶,泡开了就是香。


“嫂子别怪罪,在家里也不见人,不懂事。”林楠笙说得轻描淡写,“站长,很多事,您还是多想想的好,别人可以急,你可不好跟着急啊。”


王世安自然知道他是在说什么,这顿饭,林楠笙是即是来缓和,也是来杀威的,手边的酒杯举了起来,皮笑肉不笑道:“我平时也少见吴洲方面的人,也不懂事,林站长别多怪罪。”


林楠笙挥挥手,支出大腿在桌子外面。何非过来了,侧身坐了上去,手上还是端着那杯茶,轻轻地跟王世安碰了杯,“站长您这话说的,站里的事,咱们共进退。”


茶叶杆就在这茶水杯里,来回的飘,就跟何非心里的神一样,落不定。

评论 ( 15 )
热度 ( 154 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小萝卜糖 | Powered by LOFTER